一直有人问我,我的兴趣到底是什么。从航空到电子,从软件到芯片都有涉及,杂而无章。
我也常常问自己,我喜欢的到底是什么。这两天二刷
邮是什么?在没有电信的年代,邮是向远方传递信息的唯一方式,每一封都有自己的价值。正如Violet Evergarden里长者邮递员所言,“没有不需要送达的书信”。“风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每个人的喜怒哀乐,都在这些信中传递。而通路的阻塞,对每一个发信人来讲都可能意味着一腔热血付之东流,对每个收信人都可能意味着殷切的希翼落空,何其悲哀。当信被抽象成信息,当距离的传递被推演为时间的传承,其价值也越发贵重。Violet还接到过一项任务,为天文台收藏的破败古籍做重新誊录。古籍中400年前人们对彗星的观察,成为了现在人们理解世界的工具,也将成为接下来一代又一带人探寻未知的武器。信息的传递同样意味着知识的传承。而人类正式依靠着知识,从山顶洞里围着篝火茹毛饮血的智人演化成今天“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的高级物种。“传递”是何其重要的一个词语。
而所有的传递,都离不开基础设施,也就是Infrastructure。“通邮权”在今天仍然被定义为一项基本人权,传递邮件的邮路,则是一种基础设施。信息的传递在今天变得纷繁复杂了,网络变得尤为重要。从海底连接大陆间的光缆,到家门口的路由器,再到电脑上跑的操作系统,我认为都可以被定义为基础设施的部分。邮政在今天也变得多样了,从书信演变成包裹再到快递,物品也可以通过邮路四通八达,人们也可以搭载上曾经为邮件设计的工具,火车,飞机,奔向四面八方,然而这些都离不开基础设施。
而令我神魂颠倒的,正是基础设施。基础设施承载着上层的载荷,服务着世间众生。
以航空而言,理解一架飞机是如何承载着乘客与货物呼啸入云,理解管制系统如何同时管理成千上万的航空器共享一片天空而不至发生冲突,都带给我无穷的乐趣。他让我感觉目睹到了人类的进化,目睹到了在这些基础设施之上发生的一次次传递,目睹到了这些传递背后独一无二的价值。
计算机也是如此,了解一个TCP包如何从网络的一端被路由到另一端,了解操作系统收到中断以后怎么从设备上拉回信息,如何了解芯片上一次AXI读请求怎么通过Burst高效的从内存取回数据,都令我神魂颠倒。这些基础设施虽然不一定直接面向用户,但都承载了用户对结果的期望,对信息的渴求。更吸引我的是,因为有开源项目,我还可以参与到基础设施的构建。想到向内核提交的每一行代码,都可能运行在成千上万的计算机上,都可能服务着无数种不同的用户,协助着无数次传递,我仿佛参与到了历史的创建之中。
为了构建这些基础设施,工程学也应运而生。工程学是一门解决问题的学科。通过已有的知识建立模型,探寻方法,控制误差,是工程师们的职责。而工程的浪漫,很大一部分就在误差上。误差是传递的天敌,送错地址的信件,折翼的铁鸟,迷途的TCP包,背后都是误差。因此基础设施离不开工程学,构建基础设施的人是工程师,在构中遇到的问题是工程学问题。从如何让飞机失去一个引擎还能滞空,到如何让发错的包被揪出来重传,再到如何管理一个百万行代码的项目不引入新的Bug,思考这些工程学问题一直使我流连忘返。
所以回过头来,我真正喜爱的,是服务万千大众,却不常站在聚光灯下的基础设施们。而我希望成为的,是一名构建基础设施的工程师。修路补桥,扞卫万里通邮,守护万家灯火,维系飞鸽传书。
– 今天中二病犯了~写下此文,算是记录一片初心吧。